我和亲友都觉得这是纯正法式婚礼。但我有女朋友穿了旗袍,法国人也倍感新鲜。最后大家都宣布:自己刚刚参加了一场盛大的异国情调婚礼。
短短两年,曾经的上海电视台英语新闻主播崔文读完法国巴黎商学院的MBA,做了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访问学者,还完成了自己的婚姻大事,带着她在MBA同学会上认识的法国丈夫回到上海,接着,又生下了美貌指数直逼妈妈的儿子崔晓斐。
谁料,一个转身,她又在上海订好了VeraWang婚纱,飞回法国,在拿破仑举办成人礼的教堂内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法式婚礼。
法式婚礼地点:枫丹白露也能结婚
在法国,进教堂结婚是件很隆重的事情。尤其是在传统的家庭,在市政厅领了证不进教堂不办酒席,就算生了孩子都好像也不承认似的。
普通巴黎年轻人结婚,流行到城外去找一城堡,把亲朋好友全拉出去,外带一名户口所在地神父,大家一块去郊游。还有人干脆奔去南方度假胜地。法国人节奏慢,见神父、看城堡、订东西,什么都要预约,一“预约”就是一周。有女孩子甚至提前两年就开始筹划无敌完美婚礼,利用周末出游,把法国南部的城堡一个个拜访过来。
要是有钱,连枫丹白露宫都可以租来办婚礼。不过普通小年轻囊中羞涩,一般去郊外找一个基本废弃的、被当地政府托管着的旧城堡,然后自己把桌椅杯盘统统搬进去,来个DIY城堡婚礼。有时不免搞得兵荒马乱。
“我们只花了两个月筹划,人家说只有两个MBA才整得出这种‘光速婚礼’”。开始崔文也瞄上了巴黎郊外《丁丁历险记》里的那个城堡,但老早就被订掉。后来还是菲利普提议,定在他们军官学校的教堂,就在埃菲尔铁塔正对面。该校学长有著名的拿破仑同学与戴高乐同学,前者的18岁成人礼便在此举行。结果很多法国朋友也是第一次去,觉得很新鲜。
请柬、排座:样样都要“搞脑子"
请柬是以双方父母名义发出的,一张请柬印双面。两面可以折起来,如果是菲利普方面的亲友,他爸妈的那面就折在外面。除了通知仪式的时间地点,还附有酒会和晚宴的单独请柬。从教堂、酒会到晚宴,关系越来越近,人也逐渐减少。
对方收到请柬,都会书面回复。上海流行的打手机讲一声,根本不作兴。照法式晚宴的规矩,夫妇必须要拆开,安排时得考虑相邻两位可能有共同话题,100多个人安排下来,还真是搞脑子。
正式晚宴,每个厅、每张桌子都必须取名字。这又是一项搞脑筋的玩艺。最后崔文把厅分成了“东方厅”、“西方厅”,桌名则选了跟亚洲有关的书名,比如《道德经》、《孙子兵法》、《水浒传》。席间有位来宾是法国文学院院士———在法国属于大家一听头衔就要崇敬得昏过去的那种。于是他那一桌就以他老人家的著作命名。
仪式:婚礼上念“桃之夭夭”
结婚仪式中有颂歌,他们还特意请了唱诗班领唱,以便来宾唱得更轻松。崔文当时还嘀咕:“就别让大家唱了吧,反正有唱诗班,万一有人跑调……”菲利普一听吓得直摆手:“那还了得!要知道,不准法国人在教堂参加婚礼时唱赞歌,就好像……不许中国人喝喜酒时动筷子一样!”
办场婚礼就像做场直播,自导自编自演。而每位来宾,也都拿到了菲利普事先印好的婚礼流程小册子。仪式上,崔文的证婚人还念了一首诗———《诗经》里的《桃夭》。为了找这首中国诗,她煞费苦心,既要应景,又要有现成法文翻译。但是中文诗动不动就“凄凄惨惨戚戚”,好容易有个“霸王别姬”,项羽是军人,菲利普则在空降部队……
然而未免也太凄凉了!最后还是巴黎一家中文书店的老板帮忙,才选定“桃之夭夭,灼灼其华”,那正是描述年轻女子出嫁时的情景。
崔文说,不真正经历过,真体会不到那种神圣的感觉。比如誓词:“我发誓我会终身爱你,让你快乐,并用我的一生来证明我的承诺。”在法文里,这是一整个长句,当时一口气说出来,真把所有人,包括自己,都感动了。
总体而言,仪式还是非常完美的。只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纰漏———轮到新娘抛花束,崔文手上没有捧花。那束花被送去了办酒会的俱乐部。没办法,只好从一个小傧相手里拿了一小朵不知名的花,抛出去了事。
迎宾入场:好像领导人接见来宾
崔文选了拉丁俱乐部办酒会和婚宴,那是巴黎的时髦会所,在米其林书上也有推荐。虽然价钱要贵出1/3,但摆花、灯光、音乐、摄影师等已统统打包进去,也还物有所值。
站在酒会入口,崔文“感觉就像国家领导人接见来宾”,参加婚礼的宾客一直排队到马路上,等着与她握手:“祝福你们……仪式办得非常完美,井井有条……”她的任务就是不停说“谢谢谢谢”,并扮幸福新娘状。站足两个钟头,高跟鞋踩到晕。
蛋糕:“老字号”流行小甜饼
酒会一直持续到晚上9点,才开始正式的晚宴。主桌是长桌,坐了十几个人,其它都是圆桌。之前崔文和菲利普还去试过餐,菜单式选择,两人各吃一套以作比较。最后前菜挑了鹅肝配烤甜面包与无花果酱;主菜是多宝鱼配蚕豆蘑菇,因为崔文觉得那个蚕豆蘑菇的做法有中国菜的味道,不像一般的法国蘑菇,价钱越贵药味儿越重;上过一道奶酪后,便是甜品自助餐与婚礼蛋糕。
也就是在这家法国老字号Ladurée订蛋糕时,崔文才知道现在那种三四层的婚礼蛋糕已经Out了,因为份量太重,死活吃不完。现在流行用一种叫“Macarcoon”的法式奶油夹心小饼干“贴面”,做成尖锥形的婚礼蛋糕,顶上还站两个陶瓷小人。谁想吃,跑过去把小饼干摘下来往嘴里一送就行。不过,法国人的老字号真镇得住场,人人看见这个蛋糕都作仰慕状:“啊你们订了Ladurée……”
礼物:一打盘子700欧元
法国人参加婚礼很少有送红包的。一般新人结婚前都会到当地某家大百货店去开个户头,列出礼单供大家选购。礼单上最多的是餐桌用品。法国人说“我请你吃饭”,那绝不是下馆子,而是请你到家里吃主妇亲手炮制的全套法国大餐。佐餐话题必然类似“我早上4点钟去排队买豆腐因为全城只有这家菜场老王摊上的最好”,接着大家争相夸奖主妇心灵手巧,半夜吃完饭用完茶出门前,还会收到“当日最受欢迎招牌菜式配方”———当然,大家此前必然极力推崇,强烈要求赠送配方,以飨家中父老乡亲。
因为请客非常正式,所以得专门备一套请客的餐具。这些餐具每套一打,红酒杯、白酒杯、香槟酒杯、装饰盘,前菜盘、主菜盘、海鲜刀叉、甜食叉、咖啡杯、咖啡托盘、咖啡勺……崔文家现在光勺子盆子就有500多件,全得用真金白银买啊!新人买不起,就请大家赠送,有时一打名贵盘子开价700多欧元,送不起就只买两个,其他人会来凑份子。
一般说来,他们会寄支票给百货店,请百货店放入新人的户头。这个账户可以保留一年,到时兑现取货,赛过零存整取。
“谢婚”:感谢信发足三年
别以为婚礼结束就万事大吉。你必须给所有朋友寄感谢信,并且预备随时会有需要感谢的人跳出来———比如有朋友参加完婚礼去南方度假时,住在他二表姐家里,酒足饭饱谈到巴黎某人刚刚结婚,二表姐夫想起来跟新郎的堂兄是小学同学,于是二表姐全家就会打电话给新郎堂兄,请他转达向新人的祝福。好吧,你就得给“二表姐”寄感谢信,小心别把人家名字写错哦!
有人的“谢婚”过程长达3年,加上婚前筹备,等于连续4年多都沉浸在婚礼的气氛里。
崔晓斐同学非常给面子,13个月的小朋友,从头到尾既不吵也不闹,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爸爸妈妈结婚。不过估计他是没认出这个穿白裙子的“阿姨”就是妈妈,不然就死活要她抱抱了。晚宴结束后还有舞会,但到点了小毛头们就该上床睡觉。于是婚宴现场专门设了一个厅作儿童乐园,请了两名Baby-sitter,摆了一地玩具,小朋友们就在此吃喝玩乐,并在外面灯火通明华丽裙摆扫过地板时,安心关了灯上床梦周公去也。